假日流水

休假按说是由我自己决定，但我很难利用这个权力。    

　　周末礼拜天最忙，吃饭都成问题。周内不确定，天知道有多少事等着。我像个农民，靠天吃饭，老天慈悲，下点雨，休休假，回家住住。问题是雨天也未必清闲，说不定事更多。给自己空出一天半晌假期并不容易，命背的时候，仨月挤不出半天时间也是有的。所以休假是件让人激动的事，激动到…不知道干什么好。    

　　好在开始下雨了，下得不小，还不止一天。像天上“噗”的砸下块大饼，还夹着京酱肉丝。不知道凉着吃还是热着吃，不知道切块吃还是撕着吃。    

　　换上家居服，不吐防晒霜，不打算走出家门一步，一个人懒懒散散自由自在，这一百三十平方足够了。    

　　清扫是必须的，也是间断性的。抹过茶几，顺手翻翻落有薄尘的博尔赫斯散文，不好读。不好读就浇花，水渍泥渍，粉红的花瓣回家之前便落了一地，搅和在一起，只算邋遢，不算浪漫，扫了倒进花盆，践行它护花春泥的承诺去。    

　　然后呢，我看电视，看电视剧，看纪录片。看困了，窝在沙发上，改革小摊子，睡个小觉。如果计划一口气睡到下午或者晚上，得上床去睡。觉睡没了，剩下晚上黑浓的、固体一样可以切块的时间，一大块玩游戏，一大块看书。以前在家，我就是这么颠倒着过的。    

　　睡大觉前，我都要看一遍微信，无论是中午还是晚上。申明一下，我不是手机控，我关注知识和信息，我得在网上浏览高端的设计，这对我有用，而且好处很多，两点必说，一是前沿、新颖。二是省钱。根本就是免费。十几个电子杂志，浏览一遍不少于一个小时，如果有好东西，还要飞时。虽然如大海捞针，但针还是有的，可以拿来缝个口子，绣一朵碎花。有时候也是砖头檩条，管大用。    

　　我靠在一个很有个性的黑底红花靠垫上看书刷微信，这家伙质量好到无语——用了一年，弹性分毫不减，瓷实如初。    

　　我拉严窗帘，拧亮台灯，在白天的黑暗里看李娟的《羊道》。    

　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。只有李娟可以这么驾轻就熟的任性。这丫头像刚冒出头的小蘑菇，语言故事嫩生生的好吃。    

　　我睡着了，我做了个怪现实的梦，梦见在菜地里摘甘蓝。孢子甘蓝长在棚架上，密密麻麻吊了很多。我和李大厨蹲在菜架底下苦心研究，葡萄一样大的甘蓝怎么吃才与众不同。我出的主意是蒸。我在梦里再三强调叮咛李大厨不许使油炸。醒来觉得自己笨死了，蒸也是与众不同的烹饪方法？人家梦里多有收获，学武习艺降妖除怪，我一次有突破有价值的梦也没做过，还整天做梦做梦，梦个不停，白做了。    

　　起床煮面。拿什么煮？箱里总共有六个冻饺子，三把挂面，五公斤装的大米还有大半袋，小米，红米，黑米和绿豆也有。我逐个捏了捏，最终决定煮方便面，这是目前唯一不用蔬菜的餐饮。家里半根葱都没有。    

　　我恨那把宽挂面，它那么善于拉帮结派，无论开水冷水温水，面煮下去，三根一拓，五根一粘，中科白癜风医院黏在一起，不下手别想分开它，煮熟它。它们生死与共，密不分离。原先我是耐着性子一根一根的扯，烫到手指。后来嫌麻烦，水开前一根一根的往锅里放，略有好转，也只是“略”，不能彻底解决粘连问题。要知道，如果有三四根面拓在一起，煮死都煮不熟。    

　　就在水开了将要煮面的时候，我心生一念，煮些青菜吧。必须吃，不吃不行，外面下着雨也不行。打了伞，换上运动鞋，审查钱包手机钥匙带好，吭哧吭哧下楼出门买菜。    

　　我是骗自己的，我其实还有一个更迫切的愿望是想种菜。    

　　这也是微信上出的招、使得坏。    

　　超市没有菜籽，但有菜根哪。    

　　洋葱吃过，根可以埋在土里，菠菜更没得说，蒜长蒜苗最普遍不过。黄瓜打算回来连把儿吃，据说很排。还想买白菜和洋芋，李大厨的洋芋可能都结果了。考虑休假长短未知，一旦天晴，一个电话就得走人，菜多了吃不完也是麻烦。    

　　青菜、方便面加挂面煮（宽挂面得消耗啊），菜根随手摁在花盆里，浇上水。下午看过几回。它们并未发芽并长出新的叶子。我不会嘲笑自己。假期犯什么傻都是合情合理的。    

　　下午想吃肉。    

　　卖肉的老板更胖更红了，她说肉价涨了，不分肥瘦一刀切，切多了也得要。“吃一点点肥肉又不会死人”心情不大好，而已不知道谁惹了她，我不敢多说，买了就走。“再来啊。”她懒懒的在后面客气一句。    

　　因为上午买过菠菜，我才想要买肉。菠菜让我无一例外的想到一个去世多年的老友。当年他大病初愈，在煤炉上炒菠菜肉片。我寡闻，第一次见到肉跟菠菜炒。他拿铲子指指菜篮：“只剩下一头蒜，两根菠菜，你说肉跟谁合作好？”“蒜。”我坚定作答。“不对不对。生蒜本身就是一道菜，就面吃，一头蒜省一点能吃两顿面哪。”他面色蜡黄，强忍着疼痛展直腰。强子盘腿坐在暗红方格大床上给燕子补几何，快中考了。    

　　那年年终推荐优秀的时候，他在花名册上我的名下打了勾，结果优秀并不是我。病重时我每天去照顾他一两个小时，他妻子还在外地，燕子大学还没毕业。有一天话赶话说到了，我笑问他当年评优秀的事。他说他根本没推荐我，画个勾是有意安顿住我。“那时人封建嘛，推荐女干部，总遭人闲话，院子里有我得罪过的人，成天没事寻事呢，我打算我的事办好以后再提拔你。对不住啦。”    

　　人生多残酷，谨小慎微的维持家庭，照顾孩子，保持名节，到头来…    

　　人不在了，时常想起他，特别是有菠菜有肉的时候。    

　　我试过拿菠菜炒肉，说不来好吃还是不好吃，水嗒嗒的，总不如白菜萝卜木耳炒着吃香。    

　　四点上网看新闻，看到泪奔。    

　　给患病女儿偷鸡腿的妈妈值得同情，但是不是值得点赞？我也说不清。网上泛滥着廉价的同情，依我看，不到生死攸关，还是不偷不窃的好。谁都有无奈的时候，谁都该有底线，哪怕放弃原则。    

　　西安出租车在罢工。昨天我就知道这事了。我去看病，车绕行了几十公里，延误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医院。    

　　第一次看到网友不与政府对立。谁没打过车？谁没做过难？看来，民众和舆论的态度取决于他的立足点，是受害者，还是旁观者。旁观者肯定起哄围观扔石头。    

　　的哥们今儿暴躁，不是没有同情之处，一天辛苦到晚，钱难挣，饭难吃的。不过，让政府怎么办？取缔滴滴族，消灭网上约车？你管得住吗？现在，管的最宽的是网络，宽带最宽。唯一的办法是让经济风暴殃及根茎，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