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尾巴

    　　1、她说，我知道了，她在天上飞，而我们，在地上走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是气象博士给她取的呢称，因为她喜欢吃榛子，咬得嚓嚓脆响。而气象博士，也是榛子小姐给他取的呢称，因为他是一名气象员，每天看着卫星云图象预测天气。他们是父女，相差两轮，整24岁，所以，在榛子小姐17岁这年，气象博士41岁。他们都单身，没有恋爱。
　　
　　关于榛子小姐的来历，在她很小的时候，气象博士是这样说的，你跟阿拉蕾一样，是我发明的机器人娃娃。那时榛子小姐很喜欢《阿拉蕾》，所以对这个谎言深信不疑并且陶醉其中。但当她四处炫耀自己的出身时，无不受到打击与嘲笑。小学班主任认为这是对孩子的不良教育，后果会很严重，于是花了一个下午，循循善诱对榛子小姐进行了人生的第一次科普教育，最后她成功地让榛子小姐明白了一个科学真理：每个人都是父母生的，是他们爱情的结晶。
　　
　　于是榛子小姐恍然大悟地回家了。
　　
　　她极其冷静开门见山地对气象博士说，请问，你的妻子，也就是我的母亲，她去哪里了?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马上明白，她不再是两三岁的小孩，不能再编造另一个恍然蒙她了。他思考片刻，认真谨慎地告诉她，你的母亲，她怀胎十月，生下了你，她非常爱你。并且，她也非常爱我。但这个世界时刻发生着生老病死，母亲一直为疾病折磨，在完成生育你的重任后，她的生命也到了尽头。现在，她在另一个世界，遥遥地关注着你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没有哭泣也没有悲伤，她说，我知道了，她在天上飞，而我们，在地上走。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惊叹于她的懂事，点了点头。
　　
　　但从此后，榛子小姐的情绪，却变得更像一母爱是伟大的个女孩了。以前她总以为自己是机器人，本事巨大，能上月球能追汽车，所以她从不忧伤从不委屈。但现在，她会忧伤会委屈了，一旦陷入忧伤与委屈，她就轻声说，如果母亲在，该多好啊。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很心疼。
　　
　　为了安慰她，为了让她振作精神，继续像阿拉蕾一样活蹦乱跳，他找出一只口琴，吹了一段乐曲给她听，说，这是母亲留给你的口琴，她让我在你懂事时交给你，如果你遇到困难，就吹几遍，就会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接过口琴，轻轻地吹出哆来咪，她笑了，说，也就是说，这是一只魔力口琴，是吗?只要我需要母亲了，我就吹响她，就像她出现了一样，是吗?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抹了抹额头，那里已经渗出一片细细汗珠，他说，是的，它的名字就叫榛子小姐的魔力口琴。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就把他刚才吹的曲子教给了榛子小姐。
　　
　　他又逐渐教给她更多的曲子。
　　
　　2、陈果实还躺在草坪中央，对刚才的失窃一无所知
　　
　　自从有了榛子小姐的魔力口琴。榛子小姐就像获得了一件至高无上的法宝。有了坏情绪，榛子小姐就吹上一曲;感觉受了委屈，就吹上两遍;遇到困难，就多吹几次;总之，最后，坏情绪啊，委屈心啊，小小困难啊，果真都一一化解。
　　
　　凭着这支魔力口琴，榛子小姐长到17岁。
　　
　　17岁这年，秋天的黄昏，榛子小姐被数学老师叫到办公室补习数学，老师布置的题目据说简单，可榛子小姐还是一片茫然。老师说，你先做着，我到对面幼儿园接孩子，一会来检查。老师前脚从前门走了，榛子小姐后脚就从后门开溜。
　　
　　溜出后校门要经过足球场。
　　
　　秋天放学后的足球场。夕阳笼罩。一个男生在踢球。他带球奔跑，传球，射门，扑球，来来回回，认真专注，都只有他一个人。白色的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，紧贴在身上。短短的头发尖上，是一粒粒晶莹的汗珠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停下来。看他踢球。
　　
　　他似乎没注意到她在看他，他跑啊踢啊，最后累趴了，就躺在草坪中央，闭着眼睛，面朝天空休息。足球躺在他的肚子上。夕阳像聚光灯一样，给他披上了金色光辉。他一动不动。却似乎听得到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汩汩奔流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的血液就以更快的速度汩汩奔流起来。
　　
　　球场旁的台阶上，放着一个书包，一瓶矿泉水，一件淡蓝色校服，校服上还挂着校卡。一定是那个男生的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的热血怂恿着她，她像小兔子一样，又轻又快地跑过来，抓起校服，摘下校卡，塞进口袋，再把校服放回去，又像小兔子一样，跑出后门。校卡上有男生的名字和照片。陈果实。照片里的陈果实正在微笑。她躲在门边，探头偷望陈果实，陈果实还躺在草坪中央，对刚才的失窃一无所知。
　　
　　3、榛子小姐却发现，气象博士的斗地主改成了QQ聊天
　　
　　陈果实与榛子小姐一个年级，只是他在9班，4楼角落的一个教室。榛子小姐从来没去过那里。当然她也不需要去哪里。但现在，榛子小姐在课间常常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，踩着水泥楼梯，爬上4楼去散步。
　　
　　有时陈果实站在走廊上与同学嬉笑，有时他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，有时他正跑来跑去。他微笑的样子很帅，唇边有小小酒窝，他发呆的样子很酷，额头挤出两条抬头纹。有时他还一个人靠在椅子上，闭着眼睛哼歌，五音不全但榛子小姐却很喜欢听。
　　
　　她还常常错过晚饭，到足球场去看他踢球。有时他一个人，有时和队友。
　　
　　陈果实并没有特别留意榛子小姐，他的目光有时无意间扫过她的脸，既没诧异，也没停留，就又扫过去了。榛子小姐顿时觉得，想靠这样引起他的注意，效果实在太微弱了。如果她往女孩堆里一站，顿时就像水滴消失在水里一样，完全无影踪。是的，她简直太普通平常啦。
　　
　　必须用特别的手段。
　　
　　经勘察，榛子小姐发现，陈果实住在学校家属楼，二楼。他的卧室位于背面，窗口正对着一棵大槐树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选择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，晚自习下课后，陈果实卧室的灯光亮起之时，她跑到槐树下，吹起了一只曲子，蜗牛与黄鹂鸟。虽然是幼稚的儿歌，但曲调经典熟悉，相信陈果实听得到，虽然他没有探头往窗外望。
　　
　　从此，每隔几天，榛子小姐就在晚自习下课后跑到楼下吹口琴，每次一曲，有时吹儿歌，有时吹民歌，有时也通俗一把，吹一曲周杰伦。吹完她就赶紧走人，骑上自行车回家。往往这时候，气象博士还没睡觉，他正开着书房的门，一边在网上斗地主一边等榛子小姐回家。但最近，榛子小姐却发现，斗地主改成了QQ聊天。当榛子小姐一进去，他立刻麻利地关闭了聊天窗口，笑着说，你回来啦。
　　
　　4、男生又说，我叫曾平凡。你，你吹的口琴很好听，我，我很喜欢你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敏感地意识到，气象博士的QQ聊天有问题。
　　
　　那天晚上，她料定气象博士一定在玩QQ，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进去，凑到他身后，看到他正在对话框里说，我郑重地，正式地，隆重地，要求和你见面。
　　
　　对方闪出一句，可以，但是时间地点由我定。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挥手握拳，喜滋滋地打出：OK!
　　
　　就在这时，他惊觉榛子小姐的存在，他手忙脚乱地关掉QQ，回头瞪她，什么时候进来的，也不敲门!没礼貌的丫头!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嘻嘻笑，博士，你是不是在网恋?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说，小P孩别乱说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倒了杯橙汁，一气喝掉，说，我这是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啊!你看你，单身大半辈子了，再耽误下去，都变成豆腐渣了。
　　
　　对气象博士的感情问题，榛子小姐非常理智开明。在她懂事以后，她就一直劝气象博士重新恋爱结婚。甚至在一次和气象博士讨论过得好与不好时，她还指出，虽然我们在一起一起很幸福，但我也知道，其实你挺孤单的。
　　
　　当榛子小姐喜欢上陈果实以后，她更是觉得，爱情能令生活变得更美好，强大。
　　
　　她更加积极地怂恿气象博士去恋爱。
　　
　　同时，她沮丧地发现，陈果实没有一次从窗户探出头来望过口琴声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知道，柔情似水地展示自己不中用了，必须极端一点，剽悍一点!
　　
　　在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，又一个晚自习下课以后，榛子小姐揣着口琴，抱着大槐树艰难地往上爬，她准备爬到大树的第一个分叉处，坐在树叉间，平行地对着陈果实地窗户吹口琴!那样，他无论如何也会发现她了!
　　
　　她哼哧哼哧，已经爬到树叉上，却在掏口琴时，手一晃，人也没坐稳，“咚”一声，摔到了地上。口琴顺势砸到额角，生痛生痛的。她几乎想哭着问，母亲大人你是不是在警告我不要早恋?
　　
　　却听见一阵脚步响起，一个男生扶起她的脖子，低头问她，你怎么样?要紧吗?她才发现，自己没有掉回原地，而是掉进了楼下的花园!
　　
　　男生扶榛子小姐站了起来，她转了几圈，确定自己没有流血也没有骨折，只是额头被口琴砸破了皮。她拍拍身上的的灰尘，不做任何解释说明，只说，我走了，再见!
　　
　　男生也不多问，只是拉住她，说，你的琴。
　　
　　她就接过口琴。
　　
　　男生又说，我叫曾平凡。你，你吹的口琴很好听，我，我很喜欢你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像是没听清，她说，啊?
　　
　　曾平凡又说，从你第一天到这里吹口琴，我就注意你了。我真的喜欢你。说着，他跑进屋里，拿出一张创可贴，不容榛子小姐拒绝，为她贴在了破皮处。他的动作真是轻柔啊，简直可以形容为像母亲一样温柔!
　　
　　5、榛子小姐说，我只是有点难过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贴着创可贴回到家里。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没有聊QQ，而是在厨房，煮番茄鸡蛋面。见到榛子小姐，他疑惑地问，怎么了?打架了?因为抢男朋友?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淡淡地说，体育课不小心摔的，干吗今天这么有爱心为我煮夜宵?不去网恋?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举着锅铲，轻声唱，猪你生日快乐!猪你生日快乐!
　　
　　哦，明天是生日，所以今晚要吃长寿面。气象博士还告诉她，明天晚上，他会带朋友回家吃饭，为她庆祝生日，要她别上晚自习了，早点回来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躺在床上，望着窗口，那里没有星星，可眼一睁一闭，咦?怎么看到一双眼睛?漆黑，明亮，像小鹿的眼睛。可那不是小鹿的眼睛，是曾平凡的眼睛。她觉得，曾平凡真是一个好男孩，多么善良温和!
　　
　　第二天，刚走进教室，榛子小姐就远远地望见，自己的课桌上，一片艳丽的火红。是一束玫瑰花。见她走来，周围发出一片唏嘘，目光都转向了她。榛子小姐激动地拿起花，摘下卡片，卡片上写着：生日快乐!曾平凡。
　　
　　她继续激动，可还是忍不住想，为什么不是陈果实呢?
　　
　　她摸摸额角的创可贴，晃了晃小腿，昨晚回去才发现，小腿也摔了一大片青紫，现在正又肿又痛呢。可陈果实呢?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把玫瑰花塞进课桌，一瘸一拐，踩着水泥楼梯，上了4楼。走到9班的教室门口，对着满教室黑压压的人头，她清脆而响亮地喊，陈果实，出来一下。
　　
　　她就站在走廊上等。陈果实走了出来，他问，你找我?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本来想说，我喜欢你，我常常晚上在你楼下吹口琴，我还为你摔伤了头摔伤了腿你知道不知道?
　　
　　可她看着陈果实一脸茫然，她就打住了。她拿出他的校卡，说，我捡到了你的校卡，还给你。
　　
　　然后她转身，迈开大步，徉装潇洒，“噔噔噔”地下楼。
　　
　　她太刻意想走得正常一些了，反而脚一崴，摔倒了。“乒乒乓乓”，她滚下几级台阶。好在早自习已经开始，没什么人来往。可曾平凡正从楼下往上跑，正巧看到榛子小姐摔在地上的狼狈模样，他赶紧扶起她，一脸关切地说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?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说，我只是有点难过。还有，谢谢你的玫瑰花。
　　
　　6、曾平凡看着她的脸说，你这是单纯询问?还是某种请求?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伤上加伤，自己走不动了。曾平凡就背着她下楼，说，得去诊所涂点药。他们往后校门走，校门旁有个小诊所。他们穿过足球场，清晨的足球场空无一人，草坪上还浸润着夜露。曾平凡说，今天下午这里有球赛。我的队和陈果实的队踢，到时候来观战啊!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说，你也喜欢踢球啊!
　　
　　他说，喜欢啊，好象你也喜欢看球吧?有几次我都看到你来看我们练习。
　　
　　她说，是啊是啊，我是伪球。
　　
　　曾平凡说，一定要来!我们又会把陈果实他们打得落花流水!陈果实从初中就组建球队，跟我对抗，可他从来没赢过!一场都没有!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心里酸酸的，凉凉的。医生给她擦的酒，就像擦在了心口上。出了诊所，她对曾平凡说，今天不想上学了，我们去海洋公园，你顺便给我讲球队的故事吧。
　　
　　曾平凡兴奋地说，好啊。
　　
　　这是榛子小姐人生中的第一次逃学，原因和目的都让人脸红。
　　
　　他们先去看海狮表演。驯养员很帅，海狮很聪明，游客很少，他们坐在池边，喝着矿泉水，曾平凡用做英雄报告的语气，讲述球队故事。陈果实从小就无比热爱足球，终于在初中时有了自己的球队。可遗憾的是，他没有踢球的天赋，无论多勤奋练习，球也踢得很烂，不管做中锋后卫还是受守门员，他都没有让自己的球队在任何比赛中赢过。就像史努比的主人查理布朗那样，虽然从来没赢过，但却丝毫无损他的热情，会把赢球当做每次比赛的目标。
　　
　　史努比是榛子小姐很喜欢看的动画片，查理布朗是一个憨厚真诚的可爱男孩，可他却是最不称职的队长。她忽然有点明白，为什么陈果实常常一个人孤独在练习了。她问曾平凡，下周六的比赛，你能让陈果实赢吗?
　　
　　曾平凡看着她的脸，研究了半天，说，你这是单纯询问?还是某种请求?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说，请求。
　　
　　曾平凡立刻就捕捉到了某些信息，他吃醋了，说，你要我当作广大观众的面，故意输给我的对手加情敌，这有点过分。
　　
　　7、这是我的初吻我用它请求你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默默地坐着，看海狮游泳，顶球，扭动身体，海狮真是可爱。可她的表情却耐人寻味。
　　
　　曾平凡的表情和她几乎一模一样。
　　
　　忽然，榛子小姐侧过身体，扳过曾平凡的脸，在他的嘴唇上，吻了一下。说，这是我的初吻。我用它请求你，让陈果实赢一次，好吗?
　　
　　曾平凡的脸红得像清晨的太阳，他点点头。
　　
　　他们又坐了一会儿，就到中午了，在外面吃了午饭，榛子小姐居然能自己走了。
　　
　　下午是数学课，榛子小姐听与不听都没太大区别，所以她没听，尽想着足球的事了。
　　
　　她抱着玫瑰去看球赛。
　　
　　曾平凡和陈果实带领各自的球队在球场奔跑。像战斗中的小公牛，只是很明显地，曾平凡不在状态。最后，如榛子小姐所愿，陈果实的队以1：0取胜。他赢得了人生中的第一场球赛。他欣喜若狂，和队友击掌欢呼。
　　
　　他不曾留意到榛子小姐。
　　
　　曾平凡却走到榛子小姐身边来，他拉起她的手，说，请你吃生日晚餐，可以吗?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起身，跟他走了。
　　
　　吃过晚饭，她才匆忙回家。气象博士跑过来给她开门，说，你终于回来了，当当当，给你介绍一下，这是林阿姨。
　　
　　原来气象博士带了女朋友回家!
　　
　　趁林阿姨没注意，榛子小姐偷偷问气象博士，她是QQ上那个吗?气象博士点头。她说，祝你成功，
　　
　　晚饭都是林阿姨做的，色香味惧全，尽管她之前已经饱了，但她还是做出饥肠噜噜的样子，硬撑了很多。
　　
　　同时她真心地认为，有个像母亲一样的女人每天为自己做饭吃，真是很幸福。
　　
　　8、这是榛子小姐渴望已久的家庭生活
　　
　　气象博士开始了他的中年爱情，慎重而真诚，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开始她的初恋，紧张又欢喜。是啊，吻也吻了，手也牵了，玫瑰也收了，不恋也太矫情了吧。再说，曾平凡是个不错的男孩。
　　
　　自从赢了那场球，陈果实的精神面貌，焕然一新，他看起来意气风发，斗志昂扬。他在球场奔跑时，都更加潇洒自如了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忍不住还是会偷偷去看他练球。
　　
　　那天黄昏，球场上就陈果实一个人，球场边也就榛子小姐一个人。夕阳映着他们的影子，有奇异光辉。陈果实跑了很久，终于跑到榛子小姐身边来。他说，我还记得有一次你来找我，还给我校卡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说，是啊。
　　
　　陈果实说，你走了以后，我想了很久，才明白，你是喜欢我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不承认也不否认，她只说，我现在有男朋友啦。
　　
　　陈果实说，我知道，是曾平凡。要是以往，我可能没底气，大家都知道，我没赢过他的球，可现在，我赢过了，也就说，我也能赢，我不怕了。现在我正式告诉你，我要追求你了。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在回家路上回味着他的话，心潮澎湃。
　　
　　林姨又来了，饭菜在桌子上冒着热气，房子也打扫过了，堆积在洗衣机里的脏衣服，已经干干净净晾在阳台，迎风招展。气象博士哼着歌在浇花。
　　
　　这是榛子小姐渴望已久的家庭生活。
　　
　　她心里热热的。
　　
　　9.曾平凡说从今天起我正式放手
　　
　　陈果实果然发起了勇猛的追求，这个小眼睛的少年，像睡醒的狮子一样，精神焕发，力量充沛，他用各种方式表达着他的爱情。他每天早起一个小时，到榛子小姐家门口迎接她去学校，中午为她冲锋在前，到食堂打来最新鲜的饭菜，数学考试前，他翻进老师的办公室偷来卷子，替她做好一份，保证及格。榛子小姐参加运动会，800米跑，他就在跑道边打出巨大横幅，安恬恬，你最棒!安恬恬是榛子小姐的大名。
　　
　　他这一系列大幅度动作，惊动了整个学校，也在榛子小姐心里掀起巨大风暴。她坐在深夜的窗台上，一遍遍地吹口琴，像是对母亲诉说，求助，却一直找不到完美答案。她握住口琴，沮丧地想，是因为自己不乖，母亲生气了吗?
　　
　　曾平凡了解陈果实，都是因为赢球雪耻，才燃起他对足球的，爱情的，乃至生活的昂扬斗志。从那以后，陈果实又连赢了他两场，那两场，他们都是全力以赴，没推没让的。
　　
　　曾平凡简直后悔得把足球都踢破了。
　　
　　这时候，是初夏了，空气里都是花香，温暖美好。满大街都是结婚的车队，喜气洋洋。气象博士对榛子小姐说，他和林姨正在考虑结婚，问她有没有意见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说，绝对OK没任何意见。气象博士说，那就只剩下林姨的儿子了，改天大家会个面。
　　
　　会面相当正式隆重，榛子小姐穿了一件小礼服裙，光彩照人。林姨的儿子，也穿了白衬衫，神清气爽。他们俩一看到对方，时间立刻停滞了。他们同时说，怎么是你!
　　
　　林姨的儿子，居然是曾平凡。
　　
　　曾平凡说，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人，还是陈果实。我愿意我们都真实一点，不要为难不要伪装，所以，从今天起，我正式放手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眼睛红红地说，谢谢你。
　　
　　不过，曾平凡却提出一个交换条件，榛子小姐在3年之内，不可以和陈果实恋爱，否则他不答应母亲的再婚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喝下几乎半瓶子红酒，她同意了。她也理智地知道，年少的爱情，几乎只属于年少，3年的时光，足够把爱情淡化成遥远的回忆。
　　
　　曾平凡还让榛子小姐放心，无尤其是颈肩腰腿四个部位论如何，他都不会告诉陈果实，是他的刻意谦让和自我破坏，让他赢了第一场球。
　　
　　他说，作为男人来说，我还没那么小气。
　　
　　10、年少的爱情，几乎只属于年少
　　
　　后来，气象博士和林姨结婚了。他们生活在一起，安定而幸福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、曾平凡、陈果实也毕业了。他们各自奔向不同的城市念大学，有了各自的新朋友，新生活，新思想。
　　
　　榛子小姐的新生活欢欣而新鲜，暂时还没有什么忧愁烦恼，所以，她很久都不曾吹口琴。但是一个周末，年级搞了一个联欢会，很多同学都献才献艺，榛子小姐也拿出口琴，吹起一只曲子。
　　
　　其实她吹得不算出色，但曲调婉转悠扬，像是诉说青春心事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她感染打动了。
　　
　　一曲完了。
　　
　　一个男生，从角落里站起来，朝榛子小姐走去，他的眼里闪耀着热烈火花。榛子小姐望着他走来，他有一双与曾平凡酷似的眼睛，还有与陈果实如出一辙的微笑。
　　
　　她伸出手去。
　　
　　<请关注，林小福，第一时间更出>
　　
　　你好，我是林小福。
　　
　　一个不良少年，优秀的说谎家，心理学家。
　　
　　一个说故事的人。<ul><li class="bj">[编辑：终点]</li><li class="zan">赞</li><li class="bd"></li><li class="fx">   分享到：</li></ul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