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，我要和你在一起 yqpiwgqe

第一章    

　　又一个不咸不淡的年过去了，秋琳站在枝藤缠绕的后山上，山后天空阴霉，冷风从空中滑下，在树枝上逃窜，漫天津白癜风医院山遍的树，舞动着干枯的枝，满山的风吹昏了山脚下那条浑浊的小河，吹昏了小河环绕着的村庄。    

　　灰头土脸的小山村，张家庄。七零八落几户人家，斑驳的墙壁，几只灯笼在紧闭的门前随风晃悠。村庄左边那栋二层小楼是秋琳家，前几年盖好的，里里外外毛坯样，盖好房子没钱了，秋琳想借点钱装修装修，张明坚决不同意，能住先住着，挣了钱再装，背债的日子不好过，他坚决不想过。公婆也赞同张明的主张，先凑合着住，比漏雨的老屋强多了。公婆成年阴云不散的脸上有了笑容。秋琳发现婆婆笑起来很好看，温柔似水，还夹着些媚态，竟有大家闺秀的模样。秋琳嫁到张家跟婆婆感情一直很好，在婆婆心中秋琳有着双重身份，女儿，媳妇。    

　　妈妈，妈妈。冷风送来了张宝的声音。这声音被风撕扯着扬满了山，无论秋琳站山那个角落都能被包围。秋琳扔下砍刀，穿过山林，张宝站在半山腰，通红的小手喇叭状放在嘴边，对着山上喊，张着的小嘴，豁了的门牙。秋琳几步跑过去，把张宝搂在怀里。张宝结实的身体紧靠在秋琳怀里，秋琳能听到张宝的喘气声，喘息声越来越大，似乎在聚集着什么，突然凝固了，整座山整片林在寂静中沉默。张宝猛然推天秋琳，秋琳趔趄几步，张宝用力过大，站不稳，人往后仰，秋琳扑过去拉住张宝，双臂护着张宝滚下山。幸好山不高，山下枯草丛丛。秋琳从草地里爬起来，同时叫着张宝。张宝自己站起来，站在秋琳身边，还拍拍身上的干草。秋琳着着十岁的儿子，乌黑的头发被风吹乱了，通红的脸，明眸闪闪，黑眼珠隐藏在长睫毛里，刚毅的嘴角，起伏不已的胸脯，壮实的身体，儿子越长越像张明。妈妈，你是不是又要出去打工？张宝目光落在秋琳脸上，扫射着。昨晚吃了饭，在昏暗的灯光下，秋琳对公公婆婆说，爸妈，小宝还得靠你们。公公点颗劣质烟吃了一口，顿时苦涩的气味弥漫升腾。公公慢慢地说镇里新建了一所实验小学，听说是一位专门搞教育的能人办的，村里不少人准备把孩子送那上学，每周只接一次。顿了一下，公公又说只是费用高，我和你妈商量，我们出一部分钱，你们自己拿一部分。秋琳看着张明。张明目光飘忽在窗外的黑幕里。窗外漆黑一片。婆婆小声说咱再穷也不能耽误孩子，大队那所总校只剩下几个孩子，老师不好好教，孩子不好好学，课堂上几个孩子满教室跑，老师坐一边聊天。婆婆唉口气，我去接张宝，亲眼看见的。公公一连吸了几下烟头，黑着脸说，你们走前去学校打探打探，咱再穷也不能耽误了孩子。我和你妈只能管他吃穿，教不了他学问。秋琳拉拉张明，张明仍看着窗外，窗外，黑暗重重。明天我们去学校打探。张明没回头，似乎在对着窗外说。婆婆小声而清晰地说明天就是元宵节，节后你们又得走，这一走又是一年。秋琳不由得握住婆婆手，公公又点一颗烟，烟雾缭绕。张明还在望着窗外。铺天盖地的黑暗在空中涌动。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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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学校座落在镇西，校后一片松林，高广东白癜风医院大，常绿，前面是一片开阔地，校园内，二层教学楼，窗明几净，教学楼后，宿舍，宿舍与教学楼左侧，食堂连着餐庁，右侧电脑室，多媒体教室，图书馆。前来咨询的家长很多，附近村庄的，张明认识不少，有几个还是张明的工友。他们只是彼此点个头，脸色灰暗，心事浓厚，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，匆匆擦身而过。    

　　秋琳眼放光彩，比大队总校强多了，让孩子来这里吧。张明望着灰暗的天空，缓缓地说其实在那上学都一样。秋琳说这样给爸妈减轻点负担，孩子也能学点东西。不然几年下来孩子废了。只是学费挺贵，一学期下来，四千呢。张明说他们是这么写，说不定平时还收些什么费呢。秋琳说无论怎么样，咱们得为孩子着想。咱们挣钱为什么呢？张明说这件事上你跟爸妈一路，我还说什么呢。就在他们报名的时候，学校又贴出了通知，前二百名还能减免些学费。家长呼啦一下涌过来，于是站起了长长的队，天空越来越暗，天色越来越厚，长队一趋一行，缓慢而沉重。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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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一晚，秋琳没睡好，张明也没睡好，明天他们就要离家远行了，打工生涯随着元宵节的结束而开始了。那一晚，秋琳听见张明爸妈的唉息声，后半夜睡意朦胧中，他似乎听见张宝抽泣声。秋琳推推张明，小宝在哭。张明闷声闷气地说，睡觉，你在做梦。早晨起来，秋琳看见张明站在小宝床前，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宝睡熟的脸，张明的手滑过小宝的脸，久久地.秋琳赶紧装着洗脸的样子，去端水拿毛巾。毛巾后秋琳大把大把眼泪。一会她和张明就要远走他乡，这一去又是一个春夏秋冬。每次他们离去都是清晨，小宝还在睡梦，逃似的离开家，惶惶然，惆怅满。    

　　公婆也没露脸，他们坐在小宝床前，注视着张家几代独苗，真是捧在手里怕化了，小宝是他们的生命，是他们的精神支柱，是他们生活中的乐趣，是他们的全部。他们甚至分不清他们的生活是小宝还是日子了。秋琳几次跟婆婆说别太惯孩子。婆婆说惯不惯由不得自己了，全是日子做主。秋琳看着婆婆，那也得悠着点，别没了样。秋琳的声音很小，软弱无力，自己都听不清楚。婆婆说啥叫有云南最好的白癜风医院样？秋琳再也说不出什么了，啥叫有样？哪个人还有样呢？秋琳有样吗？    

　　张明外出打工，秋琳一直在家带孩子照顾公婆。秋琳每每对公婆表示出照顾的样子，婆婆细声细语的说，我们不用你照顾，小宝需要，你心在他身上就行了。婆婆看着秋琳的眼睛，低声说记着张明。张明不在身边几年了，秋琳一直不习惯身边没有张明的日子，内心的狂躁，身体的萌动，劳作的辛苦，漫漫长夜，撕扯着挤压，秋琳时常跑到后山对着空旷的原野吼叫，叫声如奔腾的野马，扬起漫漫尘土，劈头盖脸地向她袭来。不知什么时候，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，高大，另类，衣着与众不同，留着长发，长胡，穿着靴子，牛仔装扮，身边一个大旅行包歪斜地敞着，里面乱七八糟一堆，他手里拿着一个相机，一脸笑容。秋琳发现他是先听到声音，诱人的声音，你真美！秋琳回过头，便听见“卡嚓”一声，一张照片出现在秋琳眼前，黑发飘飘，睫毛一根根清晰可辨，微启嘴唇，神态狂野。我叫原野。秋琳看着原野，一对微黄的眼睛，清亮清亮，淡淡的眉毛，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烟味。很香。原野掏出根烟，点燃，深深地吸一口，缓缓地吐出，青烟袅袅。他们什么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