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在边陲（一） yzwivwmv

技校时学的是翻砂，到了黑龙江边陲小镇的农机厂，重旧业，“冠名”翻沙工。因文革之故，在校没学什么，更何况学的是特种翻砂，而边陲是普通翻砂，风牛马不相及，只好一切“迈步从头越”。幸好这儿所干的活没什么技术性可言，成天作“半自动”翻砂机，这就跟在黑龙江的冬天，每天吃土豆、白菜、萝卜，那时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开沟器，因此，在那工作和吃菜一样，极其单调，不过，偶尔也会做些小的零部件。    

　　开沟器是联合收割机上的一个部件，供翻土之用，形外颇象古代的“戈”。由于是铸铁件，韧性差，极其脆，翻地时很易折断和磨损，故需求量较大。    

　　为了应对需求，厂里“王老右”搞了半自动开沟器翻砂机（人们称其“王老右”，是因为他从内地被打成右派后，发配到边陲小厂当了个技术员，不过这称呼，也只是背后称之，当面还是称其王技术员）。半自动的模具是铜质的，固定在厚铁板上。铁板有画板大小，也被固定在一个有凳子那么高的三角架上。做砂模时，将铝框放在铁板上，把沙子装入铝框后，再用一头焊有小铁饼的铁棒，锤它二三十下，隨后用刮板将上面凹凸不平的浮沙刮去。三角架下面，有一个象钢琴似的踏板，用脚一踩，踏板就会将铁板上的铝框顶起，里面的沙模也隨之而起，用手端起铝框，小心翼翼地将铝框里的砂型，端到事先铺好的沙土上，最后将铝框退出（沙模的外框之所以用铝制，主要是为了减轻沙模重量），这样，砂模的底箱就做好了，接着如法炮制上箱。上箱做好，合盖在底箱上，这时整个开沟器的砂模就做好了。    

　　翻沙机的优点，做好的砂模不用修补，犹如模压，作简单，速度很快。如果装沙不用人，捶沙不用人，端沙模不用人，那么，它就是倒地的全自动流水线。    

　　我们很佩服“王老右”的脑子。铸造车间的冲天炉、筛沙机、锅炉进煤的半自动门等都是由他设计。“王老右”发明的半自动，做砂模的速度快了，产量高了，但对作这台机器的翻砂工而言，却增加了劳动的强度，令作这台机器的人，跟着“半自动”忙个不停。长此以往，手和腰就会劳损（四川白癜风医院事实也证明，上海知青汤矮虎，就是因为长期从事这项工作，还未退休，腰就出了问题，尽管开了刀，但效果依然不佳，几近残疾）。所以在厂里的老翻砂工，都不愿作这个不伦不类、夹生饭似的“半自动”。无奈之下，农机厂就把这三台“半自动”，“赠给”了刚到边陲的上海知青。    

　　知青接手后，希望它多出些故障，让“王老右”慢慢地去折腾，这样，大家就可以休息。谁料这不伦不类的“半自动”，作到后来，却毛病越来越少，用现在的话来说，它却被已经磨合了，加之“王老右”修的技术，也日益提高，后来这三台“半自动”，几乎没什么故障。    

　　开始时，作这台“半自动”看似简单，但经常无功而返，不是沙子锤得太紧，砂型倒不出来，就是锤得太松，刚端起铝框，框里的砂型就象米袋被捅了个大窟窿似地，稀里哗拉的沙子一下子全从铝框里，犹如屋顶倾塌了似的倒了下来。所以起先一天只能做几箱。隨着熟练程度的提高和经验的积累，一天由几箱到十来箱，多达二三十箱。当我离开边陲后，据说每天要做四五十箱。    

　　“半自动”共有三台，一台四个人两班倒。作时，一人装沙，一人捶沙。隨着作水平提高，报废率下降，做的速度也越来越快。于是完成指标后就休息。做得快，休息时间就长，动作慢报废率高，休息时间就短。于是大家争着早做完早休息。有时三台“半自动”，还互相竟赛，看谁做得快，三组人端着二三十斤的沙模，就象接力赛似的，在车间里穿梭。旁边坐着休息的人，还不时地拍手鼓掌：“加油！加油！”车间主任一看，心里乐开了花，于是马上提高了生产指标。这一下，众人象泄了气的皮球，冲天的干劲一落千丈，于是干脆悠着来。最后指标订在每人一天做五箱，十二个人一天六十箱，两天一百二十箱。到了第二天下班时，车间里已排满了一行行整齐的砂型，这时一个个砂型，就象一只只百宝箱，等待明天开炉浇注。    

　　开炉这天，车间主任一大早，就把炉子点燃。用的炉子同上海一样，也是冲天炉，只是没上海大。所谓“冲天炉”，是一种竖式园筒形的熔铁炉，由于炉顶开口向上，故称“冲天炉”。    

　　车间的外面，一片银装素裹。远处的山，披上了银装，近处的树，裹上了素衣。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冰天雪地，熔化一炉铁水，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。到我们上班的时候，就不断地给炉子加焦炭和废铁。车间外面的煤四川最好的白癜风医院和铁，这时已全被积雪覆盖，这时戴上棉手套，用铁锹先将积雪清掉，然后再用铁锹将焦炭装进小推车，装满一车后，一人把住扶手，一人在旁边帮着推。推车的车轮压过积雪，只听得地面发出嘎、嘎、嘎的声响，隨之便在厚厚的雪地里，留下了深深的车辙。将小推车里的煤，运到冲天炉下面的吊斗旁，就将推车的煤倾覆到吊斗里。接着开启吊斗开关，只见吊斗被钢丝绳吊起，四只滑轮沿着垂直的轨道，象蜗牛般慢慢地爬升。在爬升的过程中，滑轮与轨道因磨擦，不停地发出刺耳的隆隆声。当爬升到炉口，只见吊斗忽然倾倒，接着发出一阵稀里哗啦声响，这时吊斗里的煤，已悉数进入熊熊烈火。然后再摁电钮，吊斗就象坐电梯一般，缓缓下降，这时，再将推车里的废铁，倒入吊斗。吊斗也跟先前一样，先爬升后倾倒。只听见“咣嘡”一阵沉响，废铁也进入了熊熊烈火。    

　　搬运废铁，必须戴上棉手套，否则，手指的皮会铁粘住，严重的话，会将手上的皮被扒掉一层。在废铁中，常混有日伪时期留下的废炮弹，千万小心不能将其当作废铁混入其中，不然炉子会发生大，后果不堪设想。给冲天炉加吉林白癜风医院料，一般是一层煤一层铁，直到将炉子加满，在上海还会在里面加一些稀有金属，以提高铸铁的强度和韧性，这里一切因陋就简。    

　　鼓风机这时已开足马力，震耳欲聋的呜、呜声，在寂静的雪原上空回荡，惊动了周边的天雪地。一帮子上海人和东北人，正冒着零下三四十度的天寒地冻，忙着熔化铁水，忙着用一千多度的铁水，浇着一行行的开沟器。    

　　尽管室外零下三十多度，然而冲天炉的房门始终是敞开的，这里不但要不停地进出给炉子添煤加铁，而且熔铁过程中，炉内会排出大量的一氧化碳，所以车间的空气一定要保持畅通，以免一氧化碳中。    

　　吃罢午饭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