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啾啾 4okb2znd从谷山做清明回来,田间阡陌上,一个小男孩从他爷爷的背上向我招手,很尖细的声音,说,姨姨。声音像一声春天的鸟啼。 一个袖珍朋友。是夫族里本家的一个小孩,我们认识。 几年前在谷山买了块地,一些周末节假日我们时或会去农舍小住。晚饭后,村里几个小儿便会站在屋檐柱子下向里张望,他们是来找我女儿一起玩躲猫猫的。有次孩子们躲着躲着,之中有个小孩好像不怎么会走路,看上去三岁左右。他站在我身边,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花裙子——我的裙衣不算很长,然而那时我坐在屋檐的长板凳上,裙裾便拖着地面,也许很像一顶帐篷? 可以装下一个小小孩。于是我笑起来,像狗仔,像猫咪——过来吧!月光以洁白而轻柔的光线围拢着我的裙裾小帐篷。那小小孩便乖乖蹲在里面,认真遵循游戏规则,一声不吭。终于他憋不住自己又爬出来,他让我抱他坐到板凳上,藏在我的背后面,保持躲猫猫的神秘游戏感,又不时探出头来,他是希望被伙伴们发现的。孩子们也许跑得太远了,也许躲猫猫的游戏已经结束了?孩子有一点失望,有一点希望,但是他不说的。 然而他终是知道自己被伙伴们遗忘了,嘤嘤的抽泣起来——他哭的力量也很弱,好像有病。我搂搂他,说,天上有一个月亮,还有一万颗星星陪着你呢。小男孩于是仰起脸,对我慢慢微笑,渐渐地在长板凳上晃起细短的双腿,在板凳轻轻的摇晃中我们似乎有了一种温柔亲情。 应该就是这孩子。他比我女儿小一岁,个子却矮小很多。我后来还见过这孩子几次,听说孩子父母在外面做事,爷爷奶奶照顾他,二十来个月的时候,这孩子走路就没力气。 他爷爷很忙,放下孙子嘱了几句,冲我笑笑便随同族里一些男人先回村里。小男孩留在我对面,剃着光头,耳朵很大,拖着鼻涕,多像电视里那个大耳朵图图!我说,崽崽,姨姨带你回家。他摇摇摆摆向我走来,手里握着一把草,似乎随时可能摔倒,但一步一步走过来黑龙江白癜风医院了。在他的脚边,一盏一盏的蒲公英金灿灿的。阡陌上、田野里、谷山上一簇簇光与颜色的流窜,春天了。 小孩趴在我的背上笑着,他一再纠正我,告诉我,他不叫崽崽,叫啾啾!今年六岁。他还告诉我他的父母叫什么,在哪里做什么,何时回来带他看过医生,他有个哥哥念中学,还有姨姨家的小姐姐呢,去哪儿玩了……他有一筐话愿意和我说,也有一筐话想问我。 从墓地回来的人很多,后边又一群人说笑新疆最好的白癜风医院着走到了我们前面。啾啾看着已经从田埂踩踏过的人们的背影,悄悄贴着我耳根说,谷山墓地那边有多得数不清的甜艾——爷爷说,吃了甜艾果,多泡艾叶汤,以后我就能走得跟大家一样。 沈阳治疗白癜风专科医院哪家好 他边将甜艾的叶片拂了拂我的颈脖和脸颊,绒绒的,像闪动的绿色羽片。阳光下,他举起艾叶高兴地挥舞着,我看见在路面投下叶片的小小翼影。我不会相信甜艾就能治好孩子的病,然而孩子相信这是祖先给他的佑护,这是春天对啾啾说的话吧? 在一把青草里,啾啾寻找他失落的东西。 当爷爷掀开灶上的蒸笼,用筷子夹一只甜艾果放进啾啾的嘴里,他慢慢咀嚼,吃着慈爱和寂静,艾的青草味冲过舌头奔进喉咙,他就能吞下某种佑护。艾的家族卑微而庞大,远方有多远,它们的脚步就有多远。谷山山洼沟渠遍地的甜艾草,万千闪动的绿色羽片,那么多那么多,给啾啾希望。当他的小胳膊小腿静静浸泡在艾叶煮水后的褐色汁液中,他的肢臂细腿就会神奇地不断伸长,变得漂亮而有力量…….那时,啾啾将重新和他的小朋友结识,和他们一起奔跑,躲猫猫,再没有人会遗忘他。 我的女儿和另一个小姐姐从身后向我追来,马尾巴一跳一跳的,小脸蛋被阳光晒得红扑扑。她俩惊讶地看着趴在我背上的瘦男孩,啾啾却很高兴,要从我背上下来,啾啾向姐姐们展示手里的那把青草。姐姐,这种草,是祖先给我们的,是甜的。 唔,你的祖先真好……我的祖先屋子会长蘑菇呢。我的祖先屋子像个山毛芋,也长了好多草。啊,黄鹂鸟飞来了,又一只,在那儿…… 天空如水,身后墓地上的烟火似乎都是滋润的,柔得白茸茸的。在谷山的袋囊里,有树木,有祖先仁慈的佑护,甜艾,蘑菇和山毛芋……爱的灰土,爱的大地,用草和草细微地相互致意。 我看看孩子们的身影,看着天空,看看谷山,忽然很想把手递出去——祝福一切行走的,背着牵着的,落下的,和升起的。祝福我们取自空气,取自泥土的一切。编辑评语亲爱的作者,欢迎进入红袖投稿,希望以后注意:段首请空两格,已帮您排版好。最好一次性就排版好,多次修改,后台短时间内不显示。可自行百度“自动排版工具”,将正文在排版工具中排好后再复制粘贴到红袖的文本框里。 期待佳作。(编辑留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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